【织太520—12:00】熊皮人
意识流的乐色。
*熊皮人的童话中是七年,但我不想折腾宰这么久,就改成了四年,并且魔改增加了不能提前和阿织讲话和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三个月的要求。
*我的传统第一人称,有时是太宰视角,有时是织田作视角。
*全文瞎编,无病呻吟,结局皆大欢喜。
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篇文我几乎拖了大半年——写完之后存在备忘录里用来520活动。正好5200多一点点。
Summary:太宰向恶魔诉说了渴望织田作和孩子们复活的诉求,恶魔与他交易。
〔这时他听见一阵声响,便向四周望去,发现在他面前有一个陌生人,身着一件绿色外衣,相貌堂堂,却长着马蹄似的脚。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那人说。〕——《熊皮人》
1.
我要他和那些孩子活过来。我说。
按照规则,我应该检测你的魄力与能力。那人微笑,明明只是普通的笑却显着几分邪恶。
我不恐惧你的检测,我说。
当然,我知道。你的恶名早传到撒旦的领土,无数的亡灵在忍受火烤的刑罚时依旧要咒骂,无数哀嚎者渴望拥有把你拖下来的机会。
那人尖锐地咯咯笑道。
面对陌生人的讥讽,我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这只是恶魔对我的赞美,我自然欣然接纳。
所以你只需要知道另一个要求。他的眼睛变成兽类的竖瞳,轻声细语。“在四年中你不能洗澡,不能修胡子,不能理发,不能剪指甲,还不许祈祷上帝——你不会干这种蠢事吧?我给你一件上衣和一件斗篷,你必须穿四年。如果在四年中你死了,你就归我了;如果你还活着,你就自由了。你不能在一个地方待着超过三个月,而在第二年他会复活,但是在四年之期结束之前,他不会认出你并且如果你跟他讲话他就会重新死去。早一秒都不可以。如果你能做到这些,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他脱下了自己的绿衣服,又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块热腾腾的带着血腥味的熊皮。
“如果你穿上这件衣服,把手伸进口袋,你会有用不完的钱。而这块熊皮就是你的斗篷,并且是你的床,从此你只能睡在这个上面,不准睡在其他的床上。由于这件斗篷,于是你就只能叫熊皮人。”
好。
这多简单啊。我说。
恶魔讥笑:这可不简单,你的灵魂一片漆黑。在你孤独的道路上,不会有何人为你祈祷。死亡女神在你身后如影随形,你的灵魂气味告诉我你也无比渴望她。
然而我并未告诉他,死亡女神一向对我厌弃,她从未眷顾过我的自杀。
让这个自大的家伙沾沾自喜吧。他很快会惶恐地发现,与自己交易的是一个被死亡彻底抛弃的人,他是第一个亏本的恶魔。
我早在安吾的帮助下,花了两年时光洗白了自己。
然后拿着崭新的护照开始四处流浪,居无定所。这时候我20岁,熊皮人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2.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在说,你不该复活他。
然而我对他的爱是我的罪,为了赎罪我不再喜欢开口言语,假装我的舌头烂在牙床上,任凭沉默将我裹挟。
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三个月,所以我是分手下的蒲公英籽,我是巨浪里的一片叶,我负重前行,背着罪,留下了千丈深的脚印。
我沿着经线向北走,脚下来的土地越来越坚硬,空气也越来越干燥寒冷,直到我踩在了雪上。这里是大片大片的针叶松林,深褐色的树枝上托起洁白松软的雪。当我从绵软的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时,衣服剐蹭树枝发出了“簌簌”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松林中,这点可怜的声音显得格外孤独。
树枝上的雪掉在了地上。
等到天气温暖起来,他就会化掉,和地上的雪一起化掉,融入土里。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树枝上的雪。
我像是被刺痛了双眼,立刻移开视线。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浮动着淡淡的松脂香气。让我联想到一个人身上的男士香水,一点点淡淡的雪松味,但这里的气味更寒冷尖锐一些。我喜欢这里很宁静,很宽阔,像我失去的那些东西一样包容。
我在这里喝酒,散步,学会了木工,能够自己做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但我不想喝酒和散步的时候,我就会坐在椅子上,对着桌子上空白的书本发呆,试图共情小说家。我租了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失败品和废弃木料,一地的刨花,歪歪扭扭的桌子椅子在仓库的阴影里宛如邪神的造物。
他曾说过想在可以看见海的房子里写作。这里没有海,但是有雪,大片大片的铺天盖地的雪。还有无边无际的松林,和一个熊皮人,白天看雪,晚上看星空,蹉跎着时间。
在满三个月的前一天晚上,我顺着小路偷偷离开了。三个月里我与当地的居民们也有些熟络,但我未与他们告别。毫无留念的把旅舍柔软的床,澄澈的星空,那套桌椅全部留在了原地。
我继续流浪,一共四年,现在才刚开始。
……
03.
“你是四处流浪的旅人吗?你现在是在记日记吗?”
当我坐在豪华的游轮上拿着笔对着空白的本子无所事事时,一个人搭话。
我告诉他我想体会写小说的人的感受。
然后他向我提议,为什么不写旅游日志?
我说这太难了。
他哈哈大笑,说,只要你真正的下写了,就发现第一步开始就是最难的。
现在熊皮人10个月大,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本旅游日志。
碧绿的、碧蓝的海洋,经过海峡时能看见红色的海藻,海面上掠过有着巨大的下巴的鹈鹕,从海里出来时总是尾巴先浮出水面。
我高价租用了同一个游轮的游客手上的相机,每天都花两个小时在甲板上抓拍。最后终于拍到了鹈鹕出水的滑稽画面。
照片洗出来后贴到了那本本子上。
〔原来鹈鹕出是尾巴先出水面的。〕然后浅浅的标了一句。
我开始遗憾没有拍到最开始去的那个松林,但是没关系,现在还不迟。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完成这本旅游日志。
接下来游轮网捕捞上来的寄居蟹——〔这种丑陋的东西居然能被称之为蟹!简直是侮辱的螃蟹。〕;透明的豆腐鱼——〔身体和心思都是一眼见底呢。〕:海鸥,没有配图,因为——〔他们抢了我的早餐!〕……
越来越多的东西出现在旅游日志上。
我开始习惯经常写点什么。
到时候等我见到那个人,就可以有足够的话题可以讨论。
04.
我又活过来了。
我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我的世界被突如其来的外国团伙打碎,现在的我就是一地破碎的玻璃。
我被注销了户口,现在已经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幽灵。站在久违的土地上,除了空虚,内心一无所有。
是谁将我唤醒?
我有两个朋友,一个理性超出,于是情感思想被拘束;一个感性超出,于是随心所欲,难以捉摸。
但是当我想再见那两人一面时,才知道另一位友人早已不告而别。
另一位友人替我洗白了身份,他看起来比我更加痛苦。因为愧疚的折磨是长久的,尽管我从未指责,但它仍会日复一日地积累。每一个夜晚,那些痛苦的情绪会像是被海浪卷起的贝壳,在金黄的沙滩上再一次显现。
安吾告诉我,太宰走前只说先别四年,不说去处。
我于是等待。
现在的我是一个无业游民。不杀生,不救人,作为一个已死之人,我的存在对于他人无足轻重。
我一边起床一边等待;一边为自己煮咖喱,一边等待;一边孤独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边等待;一边在酒吧吧台前喝着不加苦精的吉姆雷特,一遍等待。
过去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生了锈,色彩斑驳。我站在现在,张嘴说话时却觉得我还在和过去的事物说话。
他的模样逐渐模糊,我只知道他是美的。
他是怎样的美?他的骨头是否由白玉雕成?他的皮肤是否像风中的轻烟那样柔软?他的笑容是否比蒙娜丽莎更神秘?
他到底是左眼缠着绷带,还是右眼?他曾说他的眼里看不见一颗星星,那究竟又是怎样的漆黑?
我尝试用文字去描摹,在我的笔下他一会儿是神,一会儿是玩弄人心的恶魔,一会儿却站在地上哀切地哭泣,像一个孩子。
我无法描摹出他的魂,我的思念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燃越烈。
他的面孔在我的记忆中是扭曲的,但仿佛每一个眼神,每一处停顿都别有深意。到了最后一切细节都远去,只剩下浮动的色块,黑色,白色,肉色,他嘴唇的浅粉色。
浅粉色不停的蠕动着,他在说什么?
织田作,织田作,我只听清了这一个单词。
我如此的努力去分辨,却只能听见织田作,织田作,结果到了梦里也依然有人不停地喊:
织田作,织田作。
哀戚绝望。
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听说本来安吾和太宰都说好了让他来这里,但太宰忽然溜走,只留下了一个四年的预告。
我先前说过,我认为只有珍视人的生命,才能写出关于人的小说,所以我不杀人。
但现在,我死去又活过来,连自己都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哪有什么资格写小说呢?
但与此同时,我似乎觉得我离太宰又更近了一点。
他平日里也是这样的感觉的吗?失去人的资格,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孑然一身,成为局外人。
我手里的笔记本撕掉又重写,里面的内容从来没有超过一页纸。
后来笔记本撕光了就换了一本新的,书房里的垃圾桶被纸团填满。纸团里的内容,有时是诗,有时是画,有时只是无意识的呓语,但兜兜转转都是某个背井离乡的友人。
05.
已经快到四年了,我不太清楚确切的日期。
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到lupin,习惯了期待有人能突然出现在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转过身来挂着笑朝我打招呼。
这天,等我到了lupin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了。
那是一个披着熊皮的男人。他的打结的长发上油腻而沾满尘土,脸被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而露出的下巴上长着稻草般的胡须,粗糙的手指间全是污垢。而他的熊皮也沾满污垢,角落有结痂的血块,发出难闻的臭味。
他看上去像一个从山林里走出来的野人,或是一个疯子。而我一眼就看见他是因为这个熊皮人坐在了平时太宰会坐的位子上,沉默地喝着酒。
他每次只抿一小口,然后又盯着杯子里的冰球发呆。他看起来十分的粗野,肮脏,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与干净的环境格格不入。
要是等太宰回来,他会不会抱怨有莫名其妙的人坐过自己的“专属位置”呢?
我不知道。
我联想到了我和太宰两个人在龙头战争之后穿着臭烘烘的衣服,拖着安吾到这里来喝酒。
我们当时想必也是粗野而肮脏的吧。
我把回忆抛到脑后。
平日里他右边那个位置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但我决定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衣服很难洗。
我隔了一个空位坐下。
“一杯吉姆雷特,不加苦精。”我和酒保说。
那个熊皮人浑身震颤了一下,仿佛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苏醒起来。他缓缓转过头来,我警惕地看向这个奇怪的男人。
他从熊皮里边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两个字——《游记》。
是我熟悉的字迹。我以为我会认不出来,但事实上,当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他的名字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太宰。
我吃惊的再一次打量他,然而——什么也没看到。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封印了他的脸。
我只是看到了可怖、丑陋的熊皮,或许这是一个沉默的邮差。我在心底猜测。
“谢谢,是太宰让你送过来的吗?”我问。
熊皮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思考片刻后决定拿起这本书,然后立刻发现了这本书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本书里有一个牛皮纸袋。
我取出纸袋,他没有阻拦我。
“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那人低着头,没有看我,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是可以。
牛皮纸袋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个钻戒。
在lupin的灯光下折射出非常耀眼的光芒。
06.
我终于回来了。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我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是怀着可耻的目的来的,所以即使灰溜溜的,在他人指责的目光下像老鼠一样逃走也不会难堪。
我是来祈求他的原谅的。多么令人唾弃啊!
我将我的所见所闻,我的心意交给了他。
他说:“谢谢,是太宰让你送过来的吗?”
他没有认出我。
当然,这是魔鬼的诡计。他被这诡计模糊了双眼,更何况任何人看见我这副尊容,也无法想到这是太宰治吧!
我任凭他打开了牛皮纸袋,里面装了名叫太宰治之人的罪恶的心思。
心脏第二次如此狂跳——上一次还是知道我无法挽回他的死亡的时候。
我现在像是坐在刑台上,静等他给予我最后的审判。
他看起来有些困惑,拿着那枚戒指。
然后说——
“我愿意。”
“不过要叫安吾过来吗?太宰。”
泪水从我干涸的眼眶中流下,打湿了我蓬乱的头发。
与此同时,12点的钟声响起,我得到了重新为人的资格。
我想说话,但是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呜咽。
他向我伸出手,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
但他坚定地抬起我的脸,没有半点退缩,直直地望进了我的心脏深处。
“谢谢你,太宰。”
“我很想你。”
“我……我也……很想你,织田作。”我哑着嗓子说。
他宽容地将我原谅,似乎也给予了我重新为人的资格。
07.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你认出一个人不用眼睛。
虽然我不明白太宰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脸变成我怎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08.
“所以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坂口安吾问。
“嗯。”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早就剪掉了过长的头发,焕然一新,笑眯眯地在织田作的掌心挠痒痒,然后被捏住了手指。
织田作之助平静无波地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放下手,不再挑逗男人。
09.
《游记》
俄罗斯:
x月x日 土曜日
今天煮了罗宋汤,味道一般,番茄的铁锈味很重。
水龙头又结冰了,昨天我将脸盆放在阳台上忘记拿回去,于是现在我拥有一脸盆的冰。
我很想尝试用冰撞头自杀,但是一想到我还有事没做完,便只能延后。残念。
天气好冷。
x月x日 金曜日
天气好冷啊,我的耳朵没有知觉了。
在路上偶遇了好心的俄罗斯人,借了一顶帽子戴戴。
x年x日 木曜日
我去滑冰了。
如果滑的足够快,是不是够穿越光速来见你呢?
我现在在医院,因为滑太快骨折了。
彩蛋是《游记》的荷兰篇和中国四川篇。